本期作者:许天生
“十年前,当陈虻问我如果做新闻关心什么时,我说最关心新闻中的人,这一句话,把我推到今天。”这是我打开作者柴静的《看见》看到的第一句话,“关心新闻中的人”随意且真实的一句话让我很想看完这本不一样的书。
这句话很普通,或许是她的工作常识,但我看到了这份不易和珍贵,“人”常常被有意无意的忽略,被无知和偏见遮蔽,被概念化,被模式化,这些思维,被埋在潜意识下,潜意识是如此之深,以至于常常看不见他人,对他人熟视无睹,要“看见”,就要从蒙味中睁开眼来,这才是最困难的地方,因为蒙味就是我们自己本身,像石头一样成了心中的坝。这本书并没有刻意选择标志性事件,也没有描绘历史的雄心,在大量的新闻报道中,选择了留给她强烈生命印象的人……
其中有一章题目为《沉默在尖叫》,男主逝去,却眼睛睁的很大,脸上都是“难以相信”的表情,我读完这一章节也仍是惊诧的嘴久久不能闭合,是同情还是憎恶?女主穿着蓝白相间的囚服,一只眼睛是雾白色,是出事前几年被男主,也就是所谓的丈夫用酒瓶砸的,啤酒流了一脸,“瓶子砸在眼睛上爆炸了,一下就扎进去了”,眼珠就好像要掉下来了。她当时没有还手,被打了二十年,忍了二十年,她说不知道最后怎么会动手杀人,那二十七刀是怎么砍下去的,一片空白,“我可能是疯了”。她说的很平静,在法庭上也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护。可是村子里七百多人联名请求法院对她免于处罚,死者的母亲就住在紧挨着她们卧室的房间里,八十多岁了,为她请求“她是没办法了没办法了呀”。老人忆道:喝醉了,谁也不认,一喝酒,一喝酒就拿刀,成宿的闹……
另一篇故事中的女主结婚几年,她从来没穿过短袖衣服,不让别人看见身上的伤,她最怕的不是打,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,晚上睡着睡着,脖子一冰,是他把刀放在她脖子上,揪着她的头发往后拉,把整个脖子露出来,她只能盯着屋顶看,叫不出来,不断咽着口水,等着他会不会割下来,要不就突然给她瓶药,只说“你死吧”。他为了气有钱的老板没儿子,必须要她生下儿子,可生了个女儿,很暗很暗的屋子,他神情很古怪,让她给她五分钟,便冲着孩子去了,小豆拽着他被打到一边去了,看着他的手冲孩子的脖子去了,她拿起了枪,给了他一枪,为了我的孩子,我值了。小豆的女儿今年十三岁,从她和母亲在法院分离后,他们俩再也没见过了,她连去一趟监狱的钱都没有,除了逮捕证上,她妈妈也没有照片,她想不起妈妈是什么样子……
全世界都存在着难以根除的家庭暴力,没有任何婚姻制度可以承诺给予幸福,但应该有制度使人可以避免极端的不幸,在对家庭暴力的预防或惩戒更为成熟的国家,经验显示,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家暴只要第一次发生时干预得当,之后都不再发生。警察可以对施暴者强制逮捕,紧急情况下法官可以依据单方申请发出紧急性保护令,禁止施暴者实施暴力或威胁实施暴力,不得接近对方指定家族成员的住所、工作地点以及一切常去的地方,这些政策向施暴者传达的信号是:你的行为是社会不能容忍的。
隐忍多年最终却失去自由…跟着作者柴静,走进了不一样的世界,让你在不同的情绪中挣扎…认识自己越深,认识他人越深,就像柴静在书中所写:“生与死,苦难与苍老,都蕴含在每个人体内。总有一天,我们会与之遭逢,我们终将浑然难分,像水溶于水中。”